他,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悲伤,仿佛被至亲的话语深深刺伤。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语气疲惫却依然坚定:“小然,你不能这么任性。如果你出国是为了脱离我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下去,“那么我只能实话告诉你,我不会答应。永远不会。”
温景然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颓然地后退一步,跌坐在沙发上,眼泪无声地滑过光洁的脸颊。
他知道,温晏决定的事情,他根本无法反抗。
这间华丽的屋子,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一切,都成了他无法挣脱的金色牢笼。
“我之所以这样,”温晏半跪在温景然面前,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,此刻放下了所有身段,卑微地将额头抵在弟弟的手心,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恋和偏执,“是因为我必须照顾好你。小然,你还太小了…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……有多么诱人,而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。你想要什么?钱?权?人脉?我什么都可以给你!只要你呆在哥哥身边……就呆在哥哥身边……好不好?”
温景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,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。
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。”
那次激烈的冲突之后,温景然彻底熄灭了反抗的火苗。
他试过偷偷联系国外的学校,试过趁周予不注意溜去机场,但每一次都被温晏布下的天罗地网轻易截回。
反抗无效,逃跑无门。
既然温晏说了“想要什么都可以”,那他就彻底放纵。
温景然将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愤怒,尽数转化成了挥霍无度的骄纵与恶劣。
他找不到人生的方向,只有那瞬间的、用金钱堆砌出的满足感,才能让他短暂地错觉——自己的人生,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掌控在自己手中。
顶级拍卖行的VIP包厢里,温景然慵懒地靠在丝绒座椅上,指尖随意地对着屏幕点下。
一枚起拍价几百万的稀有彩钻项链,仅仅因为对面一个富商势在必得的眼神,就被他恶意地一次次加价,永远只比对方多出一百万。
他看着对方最终放弃时铁青的脸,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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价值千万的限量超跑,被他像丢玩具一样开出去,随意停在路边,转头就忘。
他清空整间奢侈品店,仅仅是因为店员一个眼神让他觉得不够恭敬。
一时兴起,因为喜欢某种宝石的色泽,他就买下了一座远在非洲的矿场。
夏天,他在南法的私人游艇上冲浪、划船、深潜;冬天,他飞往瑞士阿尔卑斯山脚购置的木屋,在皑皑白雪中滑雪。
他的生活被奢华的碎片填满,每一刻都流光溢彩。
而周予,始终如同最沉默、最忠诚的影子,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。
替他处理所有琐事,为他挡去不必要的麻烦,在他醉酒时将他安全送回,在他望着雪山发呆时,无声地递上一杯热可可。
周予的存在,成了这浮华空虚生活中唯一恒定的坐标。
在长达两年漫无目的、穷奢极欲的挥霍之后,巨大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温景然。
再璀璨的珠宝、再稀有的跑车、再壮丽的风景,都无法填补他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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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在南法别墅的露台上,看着夕阳沉入地中海,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。
那种极致的空虚感,连最昂贵的珠宝、最刺激的冒险也无法填补。
他像被困在了一个镶金嵌玉、却没有出口的迷宫里。
一天清晨,在俯瞰城市全景的公寓里,温景然穿着睡袍,看着窗外的摩天大楼。
他突然对坐在一旁安静看报纸的温晏开口,语气平淡无波,听不出情绪:“哥,我想进公司。”
温晏放下报纸,没有立刻回答,似乎在判断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背后是否有逃离的意图。